早在讀小學時,在諸位語文老師的熏陶下,我幼小的心靈便冒出個非分之想——當作家。為此竟孜孜矻矻筆耕了幾十個春秋。
上了初中,就不知天高地厚,一頭迷戀、沉溺於浩浩書海之中,既欽佩古時的李白、杜甫、曹雪芹,又仰慕近代的魯迅、郭沫若、茅盾等文學巨匠。因為他們能駕馭萬千詞彙,表達生活中許多複雜微妙的情狀,揮寫那或氣勢磅礡,或委婉動人的華章。
15歲初中畢業當上了代課教師,把掙得的幾個錢幾乎全買了莎士比亞、巴爾扎克、高爾基等外國作家的書來讀。同時,還傻愣愣的摘抄了厚厚8本詞語、佳句、範文,博采口語,力搜民諺,積累素材。年復一年,手頭的書多了,視野漸漸開拓,知識慢慢豐富,心中常會自然而然產生陣陣寫作衝動,想「新硎初試」,執筆為文。
業餘「爬格子」,開初機緣幸運。上世紀60年代初,我在革命老區禪巖村任教時寫出第一篇稿子《地下水庫驅旱魃》,寄給縣廣播站,竟被編用,還得了兩角稿費哩。一次成功,欣喜若狂,越發拚命寫稿,甚至還在案頭刻了句「吾當十日九揮毫」,作為座右銘自勉之。但說來汗顏,自此以後,竟常常被退稿,我仍不灰心,幾乎是百折不撓地寫,而且什麼都寫。看了秦牧《潮汐和船》就寫散文;讀了郭沫若《女神》,又做起詩來,就這樣塗塗抹抹寫了上百篇,投了幾十篇,結果卻大失所望,除了一首短詩由《鄞縣文藝》刊發外,「成活率」等於零。
雖遭挫折,但初衷不改。我仍愛讀書,愛得上癮;我還要寫作,寫得出神……
1966年,「文革」風暴席捲全國,業餘創作遭到打擊摧殘,為此,我差點丟了民辦教師這只飯碗,寫作不得不被迫中輟。工作之餘,種菜養豬,人一下子像掉了神似的。後來,我乾脆把自己關在屋裡,悶聲埋頭抄書,以此來消氣解愁,填補精神上的空虛。在「停課鬧革命」階段,我替妻子抄了幾本服裝裁剪書,幫大隊赤腳醫生抄了幾冊醫藥書,渾渾噩噩地打發日子……
等到改革開放後,文壇興旺,又作興投稿,我寫稿的舊癮不禁復發,而且比以前更「雜」——又加進了科普創作這個項目。理工醫農,人情世故,廣泛涉獵,但有所得,掇拾成文,A報投一稿,B刊塞一篇,每每靈感襲來,文思雜沓時,醺醺然如啜陳酒,其樂陶陶。不過,這些稿件的「成活率」仍低,約計不離「什一」之譜。往往落筆時自以為發人之未發者,退稿信卻曰「內容一般,所見平平」.。
即使退稿不斷,我還是一直樂此不疲,古人曰:「衣帶漸寬總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確實,我是不以筆耕為苦的,甚至不以退稿為苦,始終堅信「精由多中來,巧自笨拙功」的道理。想到靈感來時興奮和快樂,又已寫稿成癮,何妨就老老實實做個「癮君子」,百退不洩氣,唯冀千慮之一得或有補於智者之一失,由此而得於書報雜誌占恰如其分之一隅,則不亦悅乎!
可以欣慰的是,業餘筆耕數十年,孜孜不倦地寫了百餘萬字,果竟有了點收穫:計有300多篇稿子被全國性的及13個省的50多種報刊編用發表。遂從中選出160篇裝訂成冊,送交區地方文獻辦公室,現被寧波大學園區圖書館收藏。1981年還被評為首屆浙江省科普創作積極分子,加入了省科普作家協會,圓了孩提時的作家夢,美滋滋的覺得這輩子又添加了些許成就感,真真切切地體會到癡迷筆耕所帶來的無窮樂趣。
光陰荏苒,歲月如梭。如今退休在家,我更把筆耕當作一種充滿詩意的勞作,天天快樂地在鍵盤上敲擊,編織著自己生命中錦繡的第二春,活出晚年的精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