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男孩,我比較依戀的,也許是母親,但我最尊敬的,那絕對是父親。父子之情可稱得上是世界上最深沉,最含蓄的了。那就好像一杯濃濃的烏龍茶,越品越回味無窮。
我的父親可稱得上是地地道道的嚴父了。小時候,我一旦調皮就會挨打。因此,父親瞪圓了雙眼,鬍子上翹的樣子,就已經令我十分恐懼了。而且他還很「狠心」,所以我很小就學會了自己穿衣服,自己上學放學回家,自己去買早飯。現在,我早已領悟到了他的用心良苦,對他除了愛,還多了一份尊敬和感激了。
還記得前幾年一個假期裡,我租了一本武俠小說,趁父母不在家偷偷地看。在我家,這樣的書是明令禁止的,而我又不是一個擅長欺瞞的人,終於有一天,這事被父親發現了。
父親瞪圓了眼睛,我心中一凜,這種眼神已經許久沒有見了,如今見到依然令我十分恐懼。父親的眼睛裡彷彿要放出光來,逼得我不敢正視,父親良久未出一言,我更是抬不起頭來。最後,他用顫抖的聲音質問我:「你小子,怎麼會想到看這種書?嗯?!」我默不作聲,父親伸出一隻手指,頂住我額頭,猛力一頂,我往後一仰,險些跌倒,緊接著父親一巴掌打在我臉上。我感到臉上火辣辣的,我沒有流淚,但我意識到自己犯了多麼嚴重的錯誤。
父親長長地歎了口氣,忽然「叭」地一聲,竟將我寫字檯上厚厚的玻璃台板拍碎了,他的手也破了,鮮血不住地流了出來,父親渾然不覺,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走了出去,我看到這情景,竟也不禁流下淚來。
家裡已沒有創可貼了,父親沒作任何處理。晚上,父親一直沒理我,我也照常睡覺。我躺在床上,無論如何都睡不著,有半邊臉還在火辣辣的疼,而我的心疼得更厲害,我也不知是為什麼。對自己的悔,或是對父親的恨?
夜已經很深了,周圍安靜得很,我還睜著眼睛。這時,房門打開了,我趕緊面朝裡面。來的人是父親,他的腳步輕輕的。他靜靜地替我用透明膠布貼著玻璃,盡量不發出聲音。貼好以後,他坐在我的床邊,由於我的翻來覆去,被子早已不成形狀,父親替我理好被子,輕輕地摸了一下我被打的半邊臉,輕輕地說:「下手重了。」
我的心情早已無法平靜了。這時我還是假裝熟睡著,父親又自言自語:「真是讓我操心。像你這樣以後能有出息嗎?所以,我要打你。唉……」聽著這些話,我心潮久久地澎湃著,很想哭,但我不能。我一旦讓父親知道我聽見他說的話,他該有多麼難堪!
父子間常存在著這種默契,父親以為我睡熟才到我這裡來,但我偏偏醒著,聽到了這一切。最後,父親摸了一下我的頭,歎了口氣:「你什麼時候才能真正長大呢?!」
父親關上門出去了。我再也忍不住了,嗚嗚地哭了起來。
窗外,溫柔的月光瀉在我的身上,我感到何等幸福,何等溫暖。我有這世界上最好的父親。
第二天,我買了幾張創可貼,並寫了一張便條:
「爸爸:貼上這些創可貼吧。身體最重要。兒子,……兒子已經長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