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月7日。
在鍵盤上敲下這個日期，腦中還是一片混沌，因為連續幾天的感冒。
空調的暖風襲來，腳還是很冷。
今天是七年級考試，九年級再有三天也該月考了，孩子們很累，我很心疼。不知結果會如何，我很忐忑。
每天早晨五點半，起床、洗漱、騎車疾馳，趕到學校六點，感謝上初中時養成的好習慣。
六點十分，和學生一起跑操，迎接晨曦。十多圈下來，身上很熱，臉上很紅，手仍然如冰一樣涼。
六點三十，開始穿梭於北樓和操場白樓之間上兩個班的早讀，班裏幾個愛鑽研的孩子總是準備好問題等著我。偶爾有興致了，偷偷在窗戶邊站一陣子，抓住一兩個或睡覺或聊天或津津有味看網路小說或拿手機玩遊戲的學生，緊繃著臉義正詞嚴地或怒其不爭苦口婆心地訓示勸導一陣，待學生面帶愧色似有所悟才會結束喋喋不休。心中竊喜並哀歎：現在的孩子。
七點四十，早讀下課。趕著學生去吃飯，出去歇歇眼透透氣。仍有一些孩子在勤奮地爭分奪秒寫作業或勾著頭趴桌子上小憩，如山般五顏六色厚薄不一參差不齊的書遮擋了一個個年輕的頭顱，教室裏忽然充滿了令人窒息的空氣。無聲的歎息後，打開電腦，為他們放了一首他們喜歡的歌曲，走出教室。
揉揉酸澀的眼睛，走進辦公室，淡黃色的飯盒已經放在桌子上。裏面是我最愛喝的八寶粥：黑米黑豆黃豆紅棗麥片紅薯花生山藥，一應俱全，稠稠的，熱熱的。菜是辣椒海帶豆腐白菜粉條，用肉湯煮的，辣辣的，香香的，很合我的口味。每天都是如此。謝謝大我十二歲的忘年交侯老師，讓我每天早晨享受如此的美味佳餚。“小賈不在家，我替他養著你。”每每她都會這樣說。愜意和幸福隨著一口口飯菜進入口中，濡濕了我的眼睛。
洗飯盒，掃地，給蘭花和仙人掌澆水。這兩種植物好養，給蒼白的冬天蒼白的辦公室蒼白的生活增加了些許綠意，點綴了我的心情。你好，綠色。你好，早晨。你好，生活。你好，2012.
備課，改中考必備卷子，上課。
十一點五十，下班。推車走出學校向南五米，對面櫥窗，可以看見女兒已經坐在儀器前開始眼睛近視康復治療了。四年級的學生，裸眼視力零點三。責備暗恨自己的疏忽，害怕有著一雙漆黑明亮大眼睛的女兒看不清這個本來就模糊不清的複雜世界。倒是女兒乖覺：“媽，你別擔心，以後我不看電視不看電腦，連書也不看，晚上你讀給我聽就好了。”她是個書迷，這樣的割捨會很痛吧？
仍然是風一般的速度疾馳。街上，冷流、汽車流、自行車流、三輪車流、人流、氣流，藍色、黑色、灰色、紅色、黃色、粉色，麻木的臉、微笑的臉、純真的臉、黧黑的臉、白皙的臉、帶著口罩圍著圍巾的臉，城裏人、農村人、老人、孩子、還有像我一樣的中年人如一個個膠片，組成一個個鏡頭，定格，放大，穿行於這個縣城折射著我們的喜怒哀樂。每天，如一條魚，我遊在人流裏。
十二點，到家了。親愛的婆婆早做好了飯，並將女兒的飯盛進了飯盒裏。米飯，我和女兒都愛吃。這個大字不識一個四十多歲就守寡將一兒兩女拉扯大的女人已經陪了我整整11年。在他的兒子呆在部隊的那些日子，是她陪著我度過了難受甜蜜的妊娠歲月，生產時看我疼痛難忍憐惜流淚，和我躺在一張床上照顧女兒，每天洗衣做飯讓我工作無後顧之憂，話語不多可能還有點難聽偶爾耍耍小孩兒脾氣。11年的朝夕相處，因了家裏唯一男人的千裏之外，讓我們三個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女人融為一體，不能分割。無法想像，沒有她，我的日子該怎樣過。一定一團糟。
十二點二十，準時吃完飯，在婆婆的催促下，飯碗一推帶著飯盒往學校趕。女兒十二點半結束治療。吃完飯十三點，她在我辦公室寫作業，我去教室開始坐班。每天中午找幾個學生聊天是我的必修課，好多孩子不快樂，會遇到學習、生活、成長、情感中的許多問題，我需要幫助他們走出迷惘找到方向。有時談話進行得不好，很頹喪很無奈。有時，有女孩會說：“老師，能抱抱我嗎？”便會伸出臂膀，萌出感動，被信任被依靠的感動。
十四點，預備。十分，上課。下課。十六點五十，下午課結束。十七點四十，等晚自習任課老師進班，離開教室。女兒老師的輔導班此時結束，我們兩個每人一輛自行車，慢慢騎著，隨意聊著，伴著夕陽的餘暉，又融入熙熙攘攘的人流裏。
婆婆又照舊做好了飯等著我們。吃完飯，收拾完畢，十八點四十。女兒和婆婆出去散步，我則將腳伸進洗腳盆裏，看著書泡著腳，洗去一天的疲憊，直至全身每一個毛孔都要溢出熱分子。熨帖得很。
等她們回來，十九點四十。遵醫囑，陪女兒打二十分鐘乒乓球，等她泡腳洗漱完畢，二十點三十。為女兒讀三十分鐘曹文軒的書，或就文中人物交流幾句。二十一點十分，伴隨著《煙花三月》的樂曲，女兒酣酣睡去。吻吻她細膩光滑的臉和長長的睫毛，端詳著她安詳寧靜的面龐，感謝造物主讓這個美麗的天使來到我身邊，是何等的神奇和喜悅。
電話來了。今天晚了點兒。趕不上和女兒說話了。這個讓我們家裏三個女人深深愛著的男人，至今還讓我對他懷著初時的依戀。也許是聚少離多的緣故吧。無數個寒冷的夜晚，他的電話是火，溫暖著我。在家時，他像寵公主一樣寵著我和女兒。將我冰涼的手放進他溫暖的懷裏，在我寫材料時為我泡好愛喝的綠茶，上早讀時將圍巾為我圍好，晚上想吃零食時會買回來大包小包一大堆，知道我怕暈趁我不注意猛抱起我掄幾圈讓我暈得找不著北只好依偎在他的懷裏，知道女兒怕癢故意呵她胳肢窩，知道我們兩個一左一右吊著他胳膊逼著他投降，他才會滿足幸福地笑笑：“你們這兩個女人呀。”有了快樂幸福婚姻的家庭像一個神秘誘人的城堡，讓我不想走出去。
享盡了小女人的幸福後，已經過二十二點了，漾著微笑，滿足地打開電腦，記錄下今天的日子。螢幕下方赫然顯示：2012年1月7日22﹕08。
我的2012，我的平凡幸福的生活。
我的2012，因相互依靠倍感溫馨；我的2012，因相互幫助變得容易。
我的2012，因相互牽掛沁人心脾；我的2012，因共同行走風景美麗。
因為快樂，我不問悲傷；因為幸福，我不問哀愁。
因為成熟，我不問過去；因為豁達，我不問未來。
只想緊緊抓住每一個今天的手，不去回憶不該回憶的東西，比如災難、死亡和愛。
只想緊緊抓住每一個今天的手，不去揮霍不該揮霍的東西，比如身體、金錢和愛。
只想緊緊抓住每一個今天的手，珍惜挽留無法挽留的東西，比如生命、時間和愛。
我的2012，我希望自己每一天和愛我的人我愛的人平平淡淡簡簡單單地生活著，讓每一個瞬間因為珍惜而美麗，因為感動而幸福。
如今天一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