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血色中一人一馬疾馳而來,依舊一身白衣,卻再無往日若雪之態,早已為血染紅,長劍在握,長髮散亂。昔日出塵客,今作血污人。
“鐺!”長劍向後一揮,擋下一支羽箭,信手回擲,身後的煙塵中頓時響起一聲慘叫。他連頭未回,看著前方,眼睛卻空洞無神,恍若已失去了靈魂。
“鐺鐺!”再次擋下兩箭,箭上的力道卻從劍身傳到了體內。
一縷血絲從嘴邊滑落,滴在胸前,讓那攤殷紅愈發紅豔。
座下白馬前腿一軟,癱倒在地上,努力地從地上爬起,卻只能無奈發出一聲悲鳴。它已整整跑了一夜一天,早已力竭。
他立在白馬旁,雙目中毫無波動,只有胸口火炙針紮般的疼痛提醒著他,他還活著。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他問著她,問著自己,問著蒼天......
煙塵將他圍繞,馬上一個大漢喝道:“蕭雲,你毒發在即,還不束手就擒?!”
他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無法相信,她竟然會向自己下毒,她竟會背叛自己......或許不是無法,只是不願......
一口鮮血湧出,只因心中的疼痛,只因她的背叛。冷冷開口:“出招。”
數百人一齊動了,無數的寒光向他撲去,直欲撕裂他......
劍起,身動,卻無了往日的輕靈,徒有機械的呆板.......
月色如水,一如往常的靜謐,她靜靜地遞上一杯清茶,依偎在他身旁。
他笑著摟著她,輕啜杯中香茗,告訴她要帶她去看大漠的孤月,去看江南的春色,去看北國的冬雪......她笑著偎依,和他共賞頭上的那輪清月......
當四名黑衣人破窗而入,他驚愕地看到她離開了自己靠在一名錦衣男子的懷抱,和他一起嘲笑著自己,而自己的胸前不知何時已插入一柄銀刃。
沒有問為什麼,他一瞬間突然好害怕,害怕問為什麼,他想逃離這裏,他想逃避這一切,他想這一切都只是一個夢,都不是真的......她,怎麼會背叛自己?
力斃四大高手,茶中的毒卻已散佈了全身,看著驚慌失措的二人,他拔出胸前他送她的銀刃,隔斷了自己一束長髮,輕輕放在她手中......隨後一聲馬嘶,他再沒有回頭......
一滴淚無聲滑落,在唇邊,有些苦澀,他右手輕動,又一道生命離開了紅塵,殺了多少人,他已記不清,身上的白衣不知從何時已變成血衣;殺了多少人,他也不知道,染紅自己白衣的血,不僅有他人的,也有自己的......
一劍穿透左肩,連眉未皺,反手一劍刺穿來者咽喉;一刀,深可見骨,冷漠如常,一劍穿透來者胸膛......
他不懼怕死亡,但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因為她的背叛而死......
他感到一陣眩暈,他早已放棄用功力驅毒,任憑毒素在血液裏蔓延......
揮劍斬斷兩柄長劍,手輕抖,兩道血線濺向蒼穹,而那兩柄長劍已插入他的前胸,身後一根長槍洞穿了他的腹部......
他已油盡燈枯,手中卻依然在出招,只為了自己的尊嚴......他不懼怕死亡,此刻對他來說,死或許是唯一的解脫,死了都不會心痛,死了,就不用去想太多......
“鐺!”手中長劍終於被磕飛,一柄長槍餘勢不減刺向他的咽喉。沒有慌亂,沒有恐懼,反而帶著一絲微笑,一抹解脫的微笑......抬起頭,最後看一眼如血的殘陽,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