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註定有風。所以,草綠,花紅,嫵媚的心緒糾結著憂傷,次遞開放……
塵世的紛擾沒有任何徵兆地悄然降臨,像極了你,輕輕地便將緊閉了一個冬天的門打開,不管不顧,我行我素。於是,在這個春天,在那個燈火闌珊的夜晚,當你撫摸飄舞的長髮,當你親吻幹澀的眼,有一滴又一滴的水珠安靜地滑落……有一些冰涼也有一些鹹苦。
夜,月清如水。黑暗中,異鄉的路上,默默地數著孤獨的腳步,一步、兩步……耳邊的喧囂漸漸塵埃落地,千絲萬縷的寒意,從腳底蔓延至靈魂。突然,有些想你。想急急地投入你的懷抱,從此,不願再離開。虛弱的身體是不是出現了幻覺?我分明看到一張臉,一張陌生也熟悉的臉,若隱若現的是你的微笑,還有你伸過來的手……
小心翼翼地遲疑著伸出自己那雙早已冰冷的手,被你握緊的瞬間,我淺淺地笑了,儘管淚痕猶存。原來,春天的柔情與溫暖就這樣不露痕跡地漫過指尖,滑向無邊的海,驚了那一池胡楊林下古樸、溫潤、安寧的夢。
突然,又有些怕你。怕你頑皮的腳步如影相隨,烔烔的眼輕而易舉地洞穿了我所有快樂的,憂傷的心事,傻瓜般狼狽著無處遁形。春夜,柳葉搖曳,月滿西樓。躲得開你如火的熱烈,卻逃不開你似水的溫情,被你緊緊包圍在懷中,索性閉上眼睛,貪婪地嗅著這塞外三月的味道,讓千瘡百孔的心靈沉睡……
一直以來,骨子裏是不喜歡這有風的季節。除了皮膚過敏,要命的是它居然讓我漸漸淡忘了家鄉的雨。以至於現在,那些與雨有關的情節,絞盡腦汁卻已是一片蒼白。於是,對這漠上肆虐的風竟生出些許怨來,切切地只是想念家鄉的雨,想念那些在細雨中散發丁香般憂鬱的日子……
只是,一場猝不及防的疾病,終於,對風,釋然。
躺在病床上的日子,異常地懷念在陽光下與風賽跑的快活。只是,這一次,我累了,再也跑不動。只能安靜地躺著,仔細地聆聽著風的腳步從窗外經過,那串紫色的風鈴發出陣陣清脆的聲音,於是,那些冷的暖的,近的遠的影綽著來了又去……
不想讓你擔心,卻總是讓你擔心。每天,你都會問:好些沒?每天,你都會默默地守在那個時間,等我的那句:好些了。你說從我生病的那天起,你就告訴自己:你一定要陪著我,陪著我一起走過這段日子。聽了,有風輕輕掠過,眼濕了,心跳加快了速度,有些微微的疼。
你說看看“病貓”現在的樣子,我說不行,本就不好看,病了就更難看了。你說,好吧。笑著依了我的“虛榮”。想著這樣一個沒有任何優越可以驕傲的我,在你面前可以隨意擺弄小女子的任性,謙卑的心裏那一片厚厚的陰霾在慢慢地消融,淡化……
爾後,你開始給我講故事,像幽谷裏那一灣清泉,不急不緩,卻也清脆著娓娓動聽。講到一半,愚笨的我才恍然明白:原來,故事只是用來聽的,你深藏的心意卻在故事裏隨著春天的風婉約,飛揚……突然覺得:遇到你,多麼幸運。有你在,真好……
那一夜,想了很多。想起那些惺惺作態,想起那些視若無睹,想起那些虛情假意,想起……酸甜苦辣,如魚在水,冷暖自知。生命的路上,有的人是過客,所以無關天長地久;有的人是演員,所以無關悲歡離合。
風兒又呢喃著悄悄地來,牽了我翩躚的衣袂,一起去讀那些黑白分明的句子,曾經的似是而非,欲訴難休竟隨了昨夜的夢遠去…… |